Séraphin Couvreur 的几本好书, Rédigé par GL_n

GL_n · 发表于 2018-6-12 01:2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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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éraphin Couvreur 的几本好书

Rédigé par GL_n

Séraphin COUVREUR 就是大名鼎鼎的顾赛芬神父（Varennes, France, 1835 - 中国河北献县, 1919)，法国天主教传教士，原直隶省河间府（今河北献县）耶稣会士，一生大部分时间生活在河北献县的天主教堂，与沙畹（Emmanuel Edouard Chavannes，1865-1918）、理雅各（James Legge，1815-1897）并称近代汉籍翻译三大家。和他差不多同时代的另一位法国大汉学家Henri Cordier【这是一个百科全书式的大牛汉学家，欧洲汉学泰斗沙畹的导师，也是第一份国家级汉学期刊《通报》(T'oung Pao) 的创始人。后来法国汉学家，国际汉学界的祭酒伯希和（Paul Pelliot）「伯希和是沙畹的学生，所以他也是Cordier的徒孙」在1925年成为该刊主编，伯希和把这份刊物办成了国际汉学界的法庭】认为，顾赛芬的工作可以使他跻身于他那个时代的第一流的汉学家之列。【“Par la série de ses grands dictionnaires, par sa Chrestomathie, enfin par sa traduction de la plupart des Livres Classiques, le Père Couvreur s’était placé au premier rang des sinologues contemporains.” extrait de la 《Nécrologie - Séraphin COUVREUR, S.J., 顧賽芬，Kou Sai-fen. par CORDIER Henri, T’oung Pao vol 19, pp.253-254》】

顾赛芬得过三次于莲奖（Prix Stanislas Julien）:

1886 Séraphin Couvreur, pour son Dictionnaire français-chinois (Ho-kien-fou, 1884, in-8°)

1891 Séraphin Couvreur, pour son Dictionnaire chinois-français (Ho-kien-fou, 1890)

1895 Séraphin Couvreur, pour son Choix de documents, lettres officielles, proclamations, édits, mémoriaux, inscriptions, etc., texte chinois, avec traduction français (Ho-kien-fou, 1894, in-8°)

于莲奖是国际汉学界公认的最高荣誉，由此也可以看出，顾赛芬神父汉学工作的重要性和影响力。

从19世纪中叶起，耶稣会士在中国传教主要有两个中心，一南一北，南在上海徐家汇，北就是直隶河间府。徐家汇的那个耶稣会传教中心创立了一个天文台和一所大学，即“震旦大学”，和复旦大学算得上“同根两枝”。至于北方的这个中心，可别小看了直隶河间府的这个天主教堂，那时候法国有两个汉学重镇，一个在巴黎，另一个，就在这座天主教堂内，因为里面住着两个杰出的法国汉学家：顾赛芬神父和戴遂良神父（Léon Wieger，1856-1933）。一个教堂里住着两个于莲奖获得者，感觉就像一个数学讨论班上坐着两个菲尔兹奖获得者一样，想不成为中心都难。

顾赛芬是用拉丁文、法文对照翻译中国典籍的，他认为拉丁文的精确，简洁，以及自由的句子结构，恰好可以比较贴切的译出中国文言文的凝练和意味深长。他的译本，是欧美文人接触中国经典文献的重要参考读物，比如，庞德（Ezra Pound）在写“钻石机诗章（Rock-Drill section of The Cantos）”时参考的《书经》（即《尚书》）译本就是顾赛芬所译的拉丁、法、汉对照本。顾赛芬翻译重要的中国典籍的一贯标准是，同时给出文本的法语译文和拉丁译文（诗经和左传除外，因为篇幅太巨大！），而且不掺杂个人的注释和评论，完全面向文本本身，所以，法国大汉学家戴密微(Paul Demiéville, 1894-1979)在《法国汉学研究史》【Aperçu historique des études sinologiques en France, Acta Asiatica, No.11, Tokyo, 1966, pp.56-110. Reproduit dans le recueil Choix d’études sinologiques, pp. 433-487】一文中称赞道：“顾赛芬神父的法文和拉丁文都具有无可挑剔的准确和优雅的水准。……顾赛芬的译本是非常可靠而又始终都十分有用。”（按：由于没有检阅到原始论文，只好引用耿昇对这篇论文的译文。）

这里值得说一下顾赛芬翻译中文经典的方式。他在每个页面分上中下三个横向小版块：

原文版块；

顾式拼音版块；

译文版块。

最上端置汉籍原文，中间是他为每个所译汉字创设的“顾式拼音”（也就是后来所通称的“法国远东拼音”），最下端是他的译文，此译文版块又分两竖栏，左边栏是法语译文，右边栏是拉丁译文。顾赛芬之所以要自己发明一套拼音系统，其目的在于，他想给每个汉字都配上尽量精准的法语拼音，就像新华字典里对每个汉字都配上带声调的汉语拼音那样，使看到拼音的人就会读这些文字；这是一个很有特色的翻译创举，也是一个雄心勃勃的翻译计划。他的法语译文，“信”、“达”兼顾，所以戴密微说他的译本“很可靠”；而他的拉丁译文，用词非常典雅，古色古香，非汉、拉经典皆厮磨日久者不可为。他之所译汉籍，已成为了法语、拉丁语读者的经典译本，而且其拉丁译文，尤为“罗马天主教及受过古典学训练的欧洲学者赞许（“传教士汉学家的中国经典出版的比较”-费乐仁（Lauren Pfister））”。他的这些译文，都是可以传世的。所以，顾赛芬的中国典籍译本，是学习法语或者拉丁语非常好的范本，而且，其翻译对象大多是我们所熟知的儒家经典，原始文本和翻译文本，皆属上乘之作。

顾赛芬翻译了中国的四书五经【五经没译全，根据Cordier的悼念文章可以知道，顾赛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都还在做着仪礼的翻译工作。“除了仅有的几篇拿不准的‘易经’试译稿和毕欧（Edouard Biot，他的父亲老毕欧是一个数学家和物理学家，而小毕欧则是于莲的学生）已经译出的‘周礼’外，顾赛芬神甫几乎翻译了所有中国古籍，为向西方介绍中国儒学典籍著作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献县访拉丁文》-潘小松。” 按：潘小松的这段话其实是来自于上面提到的戴密微的《法国汉学研究史》Aperçu historique des études sinologiques en France，而且也随耿昇的译文，没有标出毕欧的法文名。这是一些中文书或文章的通病：一不标原始文本，二没有index。】等诸多经典，并且同时编撰了几部重要的词典（也就是Cordier在悼念文章里说的“grands dictionnaires”）：

1，官话：LANGUE MANDARINE — Guide de la CONVERSATION, Français-Anglais-Chinois contenant un vocabulaire et des dialogues familiers，Nouvelle Édition, 直隶河间府，1890.
“官话”的1886年版本是：官話：LANGUE MANDARINE du Nord — Guide de la CONVERSATION, Français-Anglais-Chinois contenant un vocabulaire et des dialogues familiers. Ho kien fou, 1886, in-8, pp. XI-204 + 3 ff. prél. n. ch. p. l. tit et l. préf. - 6e édition, in-8 oblong, pp. XXVIII-452

《官话》词典的式样是，每一页分四栏，第一栏是法语，第二栏是对应的英文，第三栏是对应的中文，第四栏是对应的顾式拼音，这是顾赛芬为当时法国远东学院（Système de l'École française d'Extrême-Orient (EFEO)）制定的一套拼音系统，是二十世纪中期以前法语世界里最通用的拼音法，实际上，这套拼音系统只是顾赛芬翻译中国典籍和编撰词典过程中的一个副产品。当然，英文世界用的是Wade-Giles system。这本字典对今天学法语的人，都很有参考价值（而且可以英、法互为参照）。它里面收录的都是一些日常生活交流中会碰到的词汇以及句子，只是有个别词汇，在今天的日常法语交流里会稍微有一些改变。比如，concombre，顾赛芬翻译为“瓜”，今天一般作“黄瓜”讲，une carafe d’eau, 他译为“一瓶子水”，但这里“carafe”泛指为“瓶子”，有点不太精确，泛指的“一瓶水”译为“une bouteille d’eau”比较好，因为“carafe”是一种特定形状的瓶子，长颈大肚，一般你去法国餐馆吃饭，如果不想要酒或者饮料，你就可以对服务员说：“Une carafe d’eau, s’il vous plaît.” 服务员就会给你上一瓶免费的水。以前见过学汉学的外国学生，通过研究这本字典来做博士论文，探究北方官话的历史和发展；还有人研究了这本词典中的整个助动词系统。

2，Dictionnaire Chinois-Français, Ho Kien Fou, Imprimerie de la mission catholique, 1890 (一般称为《汉法字典》)。法国大汉学家戴密微(Paul Demiéville, 1894-1979)在《法国汉学研究史》一文中赞誉他的这部《汉法字典》为“研究《五经》经典的一部极为珍贵的工具书”，“始终是我们所拥有的一部最优秀的西文汉语古文词汇工具书”（按：由于没有检阅到原始论文，只好引用耿昇对这篇文章的译文）。这本词典是按汉字的顾式拼音的字母顺序排列，后来衍变成了下面将要谈到的第5本词典。
这本字典在1891年获得了于莲奖。

3，Dictionarium LINGUAE SINICAE Latinum, cum brevi interpretatione gallica, ex radicum ordine dispositum， Ho Kien Fou, In Missione Catholica S. J., 1877 (一般称为《汉拉字典》)。该字典按汉字部首排列，并附有法文简注。
顾赛芬在1892年又出了一部新版的《汉拉字典》：Dictionarium sinicum & latinum ex radicum ordine dispositum, selectis variorum scriptorum sententiis firmatum ac illustratum, Ho kien fou, 1892, in-8, à 2 col., pp. XIV-1200. 也是按部首排列，但与1877年那版《汉拉字典》相比，1892年的这版《汉拉字典》添加了很多文人著作中的句子为例句。这个版本比1877年的应该更适合学拉丁文。

4, Dictionnaire français-chinois：contenant les expressions les plus usitées de la langue mandarine ，Ho Kien Fou, Imprimerie de la mission catholique 1908，1459 pages（一般称为《包括最常用的官话表现方式的法汉字典》)。
最早的1884年版本是：Dictionnaire français-chinois：contenant les expressions les plus usitées de la langue mandarine. Ho kien fou, 1884, in-8 à 2 vol., pp. XIX-1007 + 2 ff. n. o.
这部字典获得了1886年的于莲奖。

5, Dictionnaire classique de la langue chinoise, Ho Kien Fou, Imprimerie de la mission catholique, 1904 (一般称为《汉语古文词典》)。这本字典实际上就是1890年的那本《法汉字典》，只不过是按照笔画（比如，I trait, II traits, …, X traits, XI traits … ）排列重新出版，后来，“1911 年又按拼音排列出版。该字典以《字学举隅》《佩文韵府》《康熙字典》等为底本，其中例证大部分源自顾赛芬翻译中国古籍时所做的一系列卡片，另一部分则来自中国当时一些著作和官方文书等。读音参考《剔弊五方元音》，用他自己所创的拉丁化拼音系统进行注音。（顾赛芬《诗经》译本研究，刘国敏，《国际汉学》2015年第3期。按：我没有看过1911年的这个版本，所以只能引用别人对此版本的描述。）” 大家都知道利氏汉法辞典，而顾赛芬的这本《汉语古文词典》可看作是利氏汉法辞典的前身之一。

我添加的这个版本，是今人用现代排版工具（貌似是LaTex）以1904年版本为底本，进行编排的版本，排版者是Isabel Wheeler-Devillers, 从2009年开始编排，到2004年完成，然后一直在校正和修订，目前的最新版本修改日期是2018年3月5号。我附录的这个就是最新版本。在一份1940年献县印刷的汉学书目（Catalogus Librorum-typographiae sienhsien）上对1911年版的《汉语古文词典》有如下记载：“Suivant l’ordre alphabétique de la prononciation. — Ouvrage couronné par l’Académie des Inscription et Belles-Lettres. 1911.3.éd. 1 in-4, XII-1144 p.”这里的“Académie des Inscription et Belles-Lettres”，翻译为中文就是“法兰西铭文与美文学术院”，也就是大家一般所说的法国文学院，于莲奖就由这个机构颁发。用“铭文与美文”这个名字，是很有讲究的；我在以前的文章中提到过的法国著名古典丛书出版社的名字，也叫“Les Belles Lettres”。

下面这本书不是词典，是属于Cordier所说的Chrestomathie(古典名著选。其实顾赛芬选的大多都不是什么名著)，其集结目的往往是让人读之后，得以学会一门新的语言。
6，Choix de documents, Lettres officielles, Proclamations, Édits, Mémoriaux, Inscriptions, … Texte chinois, avec traduction en français et en latin. Ho-kien-fou, 1894, in-8, pp. IV-560. （中国公函、诏令、告示、纪闻、碑文等中国文本的辑选）
这本书获得了1895年的于莲奖。

顾赛芬编译这本书的目的，一是为了向欧洲人，特别是法国人提供关于中国的一些真实的社会状况、有趣的社会纪闻【比如，第三部分的édits et mémoriaux(告示和纪闻)，大部分都是选自当时的报纸-“京報”，欧洲人习惯称之为“Gazette de Pékin”】、官方政府的政策条令，等等事项；二是让读者（比如法国人）能够通过这个选本中所陈列的三语文本，慢慢的熟悉所选的这些中文文本的叙事内容以及文体风格。顾赛芬所选题材是非常多样化的，从天子登基到茶后饭余之谈资，从法令的废除到大年初二日食的报道，等等，不一而足。顾赛芬之所以用拉丁语、法语同时传译，是因为两种语言的翻译可以对中文文本意思的理解贯通起到一个互助的作用，一种语言的译文看不懂，就用另一种语言去参考。我猜想，顾赛芬用拉、法同时翻译中国的那些重要典籍的原因，也是在此吧。另外，顾赛芬为了读者的阅读方便以及降低理解的难度，他对于文章中出现的一些有可能会是读者的阅读难点或疑点的词汇，都给予注释，比如，在慈安太后驾崩的昭告书里，出现了“贝勒”一词，顾赛芬就在注释里解释了这个词：“貝勒 Pei le，en mandchou, bei le, ou 多羅貝勒 Prince du troisième rang. 貝子 Fils d’un prince du troisième rang, prince du quatrième rang.” 从这个注释，我们知道“贝勒”，又称“多罗贝勒”，是属于第三等级的王子，而贝勒的儿子称为“贝子”，已经是第四等级的王子了。熟悉一点中国历史的人知道，多罗贝勒之上的第二等级王子是“多罗郡王”，而多罗郡王之上的王子，就是“和硕亲王”了，这是第一等级的王子。从这本书拉、法合璧的译风，精确贴切的译笔，就可以切实感受到顾赛芬对中文以及中国文化的浸淫之深。他的汉学造诣，无愧于Cordier对他“第一流汉学家”的评价。

文末链接文件夹里所附文件目录：

1，官话：LANGUE MANDARINE — Guide de la CONVERSATION, Français-Anglais-Chinois contenant un vocabulaire et des dialogues familiers，Nouvelle Édition, 直隶河间府，1890，318 pages。

2，Dictionnaire Chinois-Français, Ho Kien Fou, Imprimerie de la mission catholique, 1890，1139 pages。

3，Dictionarium LINGUAE SINICAE Latinum, cum brevi interpretatione gallica, ex radicum ordine dispositum， Ho Kien Fou, In Missione Catholica S. J., 1877 ，824 pages。

4，Dictionnaire classique de la langue chinoise, Ho Kien Fou, Imprimerie de la mission catholique, 1904，1166 pages，有可能是LaTex排版。

5，Choix de documents, Lettres officielles, Proclamations, Édits, Mémoriaux, Inscriptions, … Texte chinois, avec traduction en français et en latin. 3ème édition, Ho-kien-fou, 1901. （中国公函、诏令、告示、纪闻、碑文等中国文本的辑选），574 p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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